【楼诚】【凌李】忆相逢

一发完结

凌远遇见鬼魂阿诚的故事,然而两人并没有感情戏

《长崎》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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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觉得家里有别人来过。

他难得没有加班,准时从医院下班后,顺路去那家有地上地下两层的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当他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便觉得仿佛有人来过。

他放下购物袋,几步跑进主卧,还好,并没有人翻动的痕迹。但他还是不放心,打开最里面的柜子,拉开抽屉,将压在最下面的照片册拿出来查看。

还好,保持原样,一张都不曾少。

凌远舒了一口气,转念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有谁,会进到他家里拿这些照片呢?

他翻看了一下,财物也没有丢。可当他打开冰箱,却发现了异样,他昨晚开了一瓶桂花酒,喝过一点放回了冰箱里,但今天却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如果有人,那么一定是个嗜甜的小酒鬼吧。

他不动声色地把买回来的食物放进冰箱。他对消失的桂花酒进行了一系列的演绎推理,却还是不知道究竟什么人要到他家里来,只偷走几口桂花酒。

他该找谁说?

韦三牛?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半夜喝酒喝得高兴,忘记自己喝了多少,毕竟,记忆常常会说谎,也因此成为一个绝佳的理由。

李睿?他一定会运用他那只学了一学期的医学心理学知识和一个月的精神科轮转经验,开展精神分析那一套,得出结论院长该找个男朋友/女朋友了,然后将凌远所说的这个“人”归于他臆想出的伴侣,甚至把这一切和那个曾经和凌远在一起过着蜜里调油的日子然后又突然消失的小刑警联系在一起。

凌远不想和任何一个人说。

 

第二天中午,凌欢抱着一本小说一边吃饭一边看,凌远走过去一把合上了书:“好好吃饭,一边吃饭一边看书对消化系统不好。”

凌欢可怜兮兮地说:“哥,别的时间我不都得专心工作嘛,就趁现在看一会儿。”

“你成天看的都是什么穿越小说,还是少看为好。”凌远一本正经。

“这不是穿越小说,是严肃文学。”凌欢一字一顿地辩解,“还获了什么奖来着。”

凌远低头一看,从封面的风格来看,确实不像凌欢常看的那些网络小说,上面写着“长崎”二字,便随口问道:“是本什么样的小说?”

“一篇根据新闻改编的小说,讲的一个长崎的单身汉,通过摄像头发现在他外出时,家中会有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凌欢还要说下去,却见凌远正在出身,忙摇了他两下,“哥,你想什么呢?”

“听上去这本书有点意思,借两天。”凌远将书拿过来,留下凌欢在那里控诉他欺压下属。

 

凌远回家的时候发现昨天买的苹果少了一个,他很确定家里确实有一个人。

他想着报警,却在拿起电话听筒即将摁下数字的时候,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住了。

窗外阳光正好,两个人拉上窗帘看动画片,看的是《黑猫警长》,那个人的头发上充满了阳光晒出来的气味,在自己的肩颈间蹭啊蹭。

电视里,森林里的小动物一脸崇拜地问黑猫警长电话是多少,黑猫警长一双圆眼瞪得像铜铃,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电话很好记,就是110。

凌远侧过头来揉着那人的头发,笑嘻嘻地问,李警官,你的电话是多少。

他说,我的电话很好记,就是110。

凌远故意逗他,李警官,你这样可是要伤害森林中的姑娘的。

他一脸自豪,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能随便把电话给人呢。

凌远把电话听筒放下,他也觉得报警说自己丢了半瓶桂花酒、一个苹果有些可笑。他去厨房做了晚饭,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凌院长是会做饭的,而且手艺很不错,因为自从孤身一人后,凌远就再也没做过饭。

凌远做了两人份的饭,故意留下一半放在冰箱里,留给家中的“客人”。

 

翌日凌远下班,看到房间被打扫得窗明几净,厨房的锅里正煮着粥,香味四溢,凌远知道家中有人,可他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孤独。然后他想到家里的人听到开门声一定早就躲起来了,锅旁边没有人,连忙换了拖鞋和家居服跑去厨房。

粥煮的很好,正好填上了凌远空落落的胃,他开始对这个住在他家里的人好奇起来。

第一医院里医生和护士发现凌院长可能是谈恋爱了,因为从前他若是有做到晚上的手术,总是会在办公室里将就一晚,而现在,基本都是要回家的。他们猜,是凌院长终于在家里有了牵挂。韦天舒、李睿他们几个和凌远亲近的人,是打心底里的高兴的,他们还记得几个月前李警官不辞而别时凌远的样子,在他们心中,失恋的凌远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虽然在手术、会议时一如往常般冷静而有条理,却在自己认为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失魂落魄地看向窗外,又给那一个号码写一段很长很长的短信,然后又删的一字不剩。

然而有一天上午,凌远忽然接到了电话,是邻居知道他素来独居,却看到了客厅有人影,连忙报了警。凌远一反常态地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此事含混过去。

李睿觉得凌远一定不是恋爱了,不会是惹上了什么事吧?然而他几次试图打探,都被凌远不着痕迹地挡了回来。

 

然而还没有等李睿采取进一步行动,医院里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就再没有人有精力琢磨院长那些私事了。先是庄行长的亲戚做手术又把外科折腾个天翻地覆,然后是妇产科廖主任被病人家属打骂次日突发心梗去世。

普外科的病房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插着耳机看电影,凌远经过时只瞟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胃痛过,忽然之间向他涌过来,尽管他咬着下唇抵抗着,额头还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I always had a knot there, and now it’s gone.”

“I’m glad you don’t have a stomachache anymore.”

凌远和李熏然一人举着一只手偶,凌远手里的是哈士奇,李熏然手里的是小鸡。李熏然很配合地陪他说完了电影里的台词,然后很嫌弃地说,凌院长,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装小姑娘。

凌远笑嘻嘻地看着李熏然说,在你面前,我有返老还童的绝技。空气中弥漫着枫糖一般的气息,清甜而独特。

凌远的眼睛里起了一片水雾,他眨了眨眼睛,终于将它们压了下去。

他想李熏然了。

苏纯那天下班早,凌远看她精神恍恍惚惚的,有些不放心,便开车送她回了家。日历提示“叮咚”一声响起,凌远看了一眼时间,舒了一口气,还足够他去趟超市和面包房。他做事向来是有条理的,去超市采购也不例外,用了最短的时间将所有需要的东西一一买齐,装满了三个最大号塑料袋,最后去了面包房买了蛋糕。

凌远将买的东西拎回到家里,却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手里握着的手机也摔落了,屏幕亮了起来,那一条日历提醒再次弹了出来。

“熏然生日,早点回家。买巧克力榛子蛋糕,蜜桃起泡酒……”

后面还有很长很长。但是即使没有这条日历提醒,凌远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凌远痛得肩膀几乎颤抖,抵在上腹握成拳的右手关节处泛着白,他阖了阖眼想要抵抗住这一阵晕眩却只是徒劳,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感觉渐渐远去,只剩下胃部难以言述的疼痛,似有火在灼烧,又似有刀刃在切割。

熏然,对不起,恐怕今天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凌远想。

他记得李熏然最喜欢巧克力榛子蛋糕,埋头吃完了之后嘴唇上留下许多褐色的痕迹,像奇形怪状的胡子;他记得李熏然喝了酒之后会借着酒劲撒娇,挂在他身上傻笑;他记得李熏然修长的手指,手腕处的肌腱突起的形状十分好看,他喜欢顺着摸到他飞速搏动的桡动脉,分别握着他的两只手,亲吻他的脖颈。

凌远再次有了意识时,发现左手被塞了一瓶山莨菪碱片,一个人端着热水蹲在他身前。他抬眼去看,却在看到那人的面容的瞬间愣住了。

不想那人却似乎完全预料到了凌远的反应,只是淡然道:“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凌远就着热水服了略超量的药,平静了喘息后道:“说来讽刺,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对不起。”他接过凌远手中的水杯,扶着凌远站起来,“但是如果说‘一无所知’恐怕也不准确,毕竟你容忍了我住在你家里这么久。”

凌远虚弱地笑了一下:“我们是相似的人。”

“你是孤身一人,而我,算是孤魂野鬼。”他说着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语调却是平平淡淡的,“我叫明诚,如果你一定想知道。”

凌远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连最后的希望也熄灭了,那个人,不会是李熏然。他虽然和李熏然有着八分像的容貌,却有着不同于李熏然的成熟和精明。

凌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抱枕抵着胃。明诚看他这样,柔声劝道:“多少吃点东西,否则只怕会更不好的。”

凌远伸出手来拉住明诚:“今天是熏然生日,我一会儿要自己去给他做他喜欢的。”他怕明诚不知道,补充道:“李熏然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他……他离开我,跟我分手了。”他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嗫嚅,他不敢去看明诚的眼睛,他觉得明诚那一双眼睛什么都看得明白。

但明诚没说破,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等着凌远。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凌远终于忍不住:“熏然他不是和我分手,他是在卧底时牺牲了,因为暂时还不能公开,所以……我身边的人,都还不知道。”

“他们以为我们只是分手了。”凌远说到这里几近哽咽。

李熏然的同事告诉凌远,他在搏斗中身上中了枪,他知道自己撑不到被前来增援的同事送到医院,就抱着罪犯头子滚下了悬崖……

凌远开始近乎疯狂地回想着人体的结构,骨骼、肌肉、血管、神经……他在用理智思考着熏然伤在哪里,有哪些重要的结构,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手术方案。但却在一瞬间,凌远干得发痛的眼睛忽然流下了泪水,流了满脸却恍然未觉。

那不是任何一个患者,那是熏然啊。

那是会对他笑,对他生气,在他低沉的时候亲吻他的熏然啊。

 

凌远撑起身体,向厨房走过去。他看着厨房里摆满了的食材,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他以前是怎么做的?

哦,是熏然对他撒娇,凌远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然后他笑眯眯地一个一个地照做。

那么今年做菜的顺序由我来决定吧。

先做烤罗非鱼,你吃鱼的时候像一只特大号的猫咪;

然后是奶汁烤蘑菇,你总说我做的最好,外面的西餐厅都比不上;

然后是西法大虾,今天我去超市买来的对虾特别好,以前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大这么新鲜的对虾;

最后是蔬菜沙拉,要吃蔬菜才能营养均衡,我用的是你喜欢的凌氏沙拉酱,一定要多吃;

还有蛋糕和起泡酒,我当然不会忘。

我当然不会忘的,熏然。

 

明诚站在一边看着,他想起那一次和明楼紧急撤离,在码头上的激战中,他的大腿上中了枪,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想是伤到动脉了。

明诚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他拼死拦住那些人,等明楼上了船,拉响了手雷。他仿佛看见明楼眼中的泪光,然后是一声巨响,一切都湮灭了。

明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后来又成了孤魂野鬼,他想大概是执念太深的缘故,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遇见明楼。他辗转打听到了明楼劳改后在北京的住处,迫不及待地去看了看,只有一间逼仄的低矮的平房,在墙上写了大大的“拆”字,大约是留不住了。

后来,明诚在国内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寻找了许多他和明楼曾经驻足的地方,最终又回到了这里,发现高大的住宅楼拔地而起,而与明楼曾经住过的地点最接近的,就是凌远的家。

他就这样住在了这里,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就在这同一片空间里,思念着不同的人。

 

第二天,明诚给凌远留了一封信,说他想出国走走,看一看当年他和明楼去过的地方,然后感谢凌远这段时间的收留和照顾。

他没说任何关于李熏然的事,更没劝凌远另寻他人。

他们终究还是懂得彼此的。

 

医院里有太多的生生死死,有些死亡对于那些人来说只是生命中必经的一段阴雨,总有那么一天,雨过天晴,只余下玻璃窗外淡淡的水痕,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某一个人的死亡,就注定是一生一世。

凌远没有问过明诚,他为什么成为了“孤魂野鬼”。凌远想,倘若这是因为执念太深的缘故,那么他可以每天只想念李熏然一点点。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凌远仍未再遇到李熏然。

但他想这也不坏,或许再迟一点,他们就能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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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多写一点楼诚的故事,然而却烂尾了,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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