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镜花难折(二)

陆犯焉识/归来梗

前情提要:

《培尔·金特》没有什么深意,只是最近在听《我要我们在一起》,有很多是借用《安妮特拉之舞》的,随手就写在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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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翌日明诚早早起了床,上楼把客厅打扫了,刻意将仅有一张照片擦得一尘不染摆在显眼的位置,是他们在巴黎的合照。其实这张并不是他唯一的照片,那张四个人的合影被他收起来了,可惜这唯一一张四个人的合照,当年被人丢进了火里,幸亏他眼疾手快抢了出来盖灭了火,却还是留下焦了的一角。

明楼穿戴整齐的从屋里出来了,他虽然忘记了许多事,可还是耳聪目明的,听得见外面有人来,既然是“外人”,便不可失了礼节。

见明楼出来,明诚忙道:“照片放这儿,您看行么?”

明楼点点头:“挺好的。”便拿起照片来看。照片上的两个人还未经炮火的洗礼,也未经风霜的摧残,阿诚那时候还很年轻,只有十八九岁,笑得很灿烂,阳光轻快地在他的睫毛上跳跃。相比之下,明楼成熟稳重些,就显得他们两个差了很多岁。明楼想着现在自己七十一岁,阿诚六十三岁,就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莫名地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照片上您身边的就是阿诚吧?”明诚站在身边,像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样子,“他的变化大了,或许他站在您面前,您也认不出他来了。”

明楼抬起头来,看向明诚,半晌才道:“不会的。”那几秒钟明诚心跳得厉害,从前面对南田洋子,面对汪曼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然而他的希望很快落了空,他很快明白,明楼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是在想阿诚的模样。

用过早饭,明诚便带明楼出去转了转,买了些生活必需品,给他付钱的时候只笼统地说是“阿诚的钱”。最后又去音像店,从一面墙的磁带中找出想要的真不是件容易事,明诚在流行歌曲的间隙中终于找到了《培尔·金特》的录音带,忙拿出来付了钱。

明诚回到家给阿香打了电话,说了明楼回来的事,那边阿香自是惊喜不已,恨不得马上就提着菜提着肉过来做晚饭,便约定了第二天晚上过来看明楼和明诚。明诚想着或许大哥还能认得出阿香,或许能让阿香帮着大哥认出自己来,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好歹算是有点希望。

录音带的质量差强人意,《晨曲》的长笛第一个音符响起,和他们所处的简陋房屋显得格格不入,窗外又响起了叫卖声,时不时打断这北欧清晨般的静谧。

他们还在巴黎留学的时候,有一次期末考试刚刚结束,明楼便拿了两张音乐会的票带明诚散散心,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票,把自己瞒得这么好。

不巧的是,那晚明诚的自行车胎偏偏被扎了,巴黎的铺子关门都早,一时间也没有法子。走着去是一定要迟到的,明楼便提出让明诚坐在他的后座上。明诚怎么肯,便说还是自己带明楼。明楼却怎么也不肯,明诚拗不过只好随了他。但明楼的带人技术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才骑了没一会儿,明诚就被颠下去了。

明诚站定了,刚要说什么,明楼倒先气哼哼地劈头盖脸来了一句:“坐在后面这么不老实!”

明诚一脸的委屈,明楼倒是绷不住先笑了:“你抓着鞍座下面当然不稳,你看他们。”正巧旁边经过了一对骑车带人的法国姑娘,坐在后面的搂着前面人的腰,二人在晚风里笑得开怀。

明诚到底还是放不开,搂着明楼的腰的手臂起初很是僵硬,后来看明楼骑得稳了,他也就渐渐放松下来。明楼感受着腰间来自明诚的温度,想起他刚刚被领到明家时,自己拉着他的手,带他认识明公馆的一个个房间的感觉,心里说不上来的舒适惬意。巴黎的风恰到好处地拂过明楼的面庞,空气里弥漫着巴黎特有的气息——多么美妙的夜晚!

那晚音乐会上乐队演奏的是《培尔·金特》的全部八首曲目,称得上是出色,直至最后一曲结束,两人仍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回去的路上,明诚索性推着自行车,和明楼并肩走着。

明诚用口哨吹着《安妮特拉之舞》的旋律,两人漫无目的地溜达,走到塞纳河边上便随性地沿着河边继续走。塞纳河面倒映着灯光,埃菲尔铁塔、游船、路灯……光影连成一片,没有什么语言能恰当地形容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夜景,真该回去画下来。”明诚感叹着。

明楼转过头看着明诚:“这次又要起什么名字?”

“我没想好,叫‘塞纳河之夜’之类的太普通,大哥帮我起一个吧?”明诚开始在心里默默开始构图,却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名字命名它。

“风景画,就叫《无题》好了。”明楼似是随口一说,“你的画,总是名字比画本身丰富得多。”

“那是你不会欣赏艺术。”明诚不屑地说,像青春期总是自命不凡的孩子。

“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不像话。”

他们一路说着话,从明诚的绘画艺术谈到学校里的建筑,再谈到他们最近参加的读书会。

“……傅里叶的书我看过一些,他们还是太天真,总是描绘出美好的愿景,却将自己置身于事外,以为好的思想就能使社会向好的方向前进……”

“但《资本论》就不一样,他对生产制度的阐述就很有意思,至少不会再出现引导工人破坏机器的错误……”

磁带播放到了《安妮特拉之舞》,明诚看见,明楼坐在卧室的床上,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微微泛黄的纸,盯着那张纸看。他知道那是自己写给明楼的信,信上没说什么,无外“我已抵沪”云云。明楼收到信之前,自然是要有几双眼睛看过的,明诚不愿说的太多被他们看了去,也怕万一说错了什么给大哥带来麻烦,便只写了不多的几句。

明楼听着曾经听过的曲调,确实想起了阿诚,却丝毫没有认出他的迹象。明诚倒没有太多失落,只是看着大哥这幅模样一阵阵心酸,思忖着或许该给大哥“写信”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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